Kailash的贴子里谈了些佛教发展史,本来我不打算系统地谈历史,但完全绕过去也不可能,因为喇嘛教的本质自然是和它的历史发展相关联的。正好Kailash的贴子谈了一些相关的问题,我就在她的说法上讲一下我的观点。所谓的“金刚乘”不是我的发明,汉语书籍中也有这样的称呼,喇嘛教更是这样称呼自己。上一篇里我提到的三个称呼(Vajrayana, Tantrayana or Mantrayana)中,Vajra是金刚的意思,Tantra可以翻译为“密”,Mantra是“语言”,“咒语”的意思。至于金刚乘是产生于四世纪,还是如Kailash所说的七世纪,这样的枝节问题应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。
我们知道,佛教最初产生的目的之一,就是要抛弃当时印度教中所充斥的神鬼崇拜。那么这些无数的神鬼恶魔,为什么会再次进入佛教,而成为金刚乘的主体呢?据说在当时大乘佛教的两个哲学支派产生了这样的观念:Madhyamika派将“空”(Shunyata)这个概念极端化,认为既然一切都是空,那么这些神鬼也都是空的幻觉,于是修行者便可以使用这些神鬼恶魔,如同使用一个工具一样,用过后可以再扔掉。
Yogachara派认为世上所有的一切(包括神灵)都是精神上的感觉,那么修行者就可以通过他的思维和意志来影响和控制宇宙。既然宇宙中的一切都只存在于思维之中,那么任何物质与现象都可以通过意志使其产生,毁灭或转化。神鬼自然也在其列。
我们再来看看喇嘛教是怎样征服西藏的。虽然佛教早已传入西藏,但真正将金刚乘带入西藏的应是莲花生(Padmasambhava),他来自印度有名的巫术之乡Uddiyana,780年受藏王TrisongDetsen(赤松德赞?)之邀入藏,传说他与藏王相见时,藏王要求他鞠躬,而他从指中射出闪电,反而使藏王跪倒。
他所带来的喇嘛教,是一种疯狂外露的原始状态,是“乱”的象征。在摧毁了当时西藏统一的王权以后,此种状况下的喇嘛教并不能建立一个僧侣强权,西藏的状况反而更加混乱。于是就有了所谓的阿底峡(Atisha)的改革,阿底峡来自孟加拉地区,1032年受古格王邀请入藏,1050年阿底峡招集宗教会议,制订戒律,使当时泛滥成灾的喇嘛疯狂修行(杀人,抢劫,乱交,黑巫术等等)有所控制,他还试图建立一个宗教组织(Kadampa),以严明纪律,并时喇嘛教组织化。
但阿底峡的改革并不完全成功,一个僧侣强权仍建立不了。在这个意义上,宗喀巴可以说是阿底峡的继续者。宗喀巴的改革,在教义上对喇嘛教并无大变动,它的意义是政治上和组织上的。宗喀巴的本人的十六部著作,都是些对古经文的注释。黄教本身也不以“创造性”为长处,而习惯于死记硬背。宗喀巴建立了一个等级森严的金字塔形的宗教组织,并制订了严格的纪律,那些秘密的修行法只能由这个组织的高层使用,广大的中下层僧侣必须遵守纪律。这个组织就象军队一样(实际上喇嘛的确常常参与武装战斗),一层管一层,将权力凝聚在最高层手中。有了这样一个严密的组织,喇嘛就具备了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僧侣强权的条件。
然而要再过二百多年,到五世达赖之时,喇嘛教的这个愿望才第一次得以实现。这个愿望(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僧侣强权)不是某一个人的个人想法,而是来自喇嘛教的基本教义,是“神”的意旨。回顾喇嘛教的发展史,我们看到其中“乱”与“治”的相辅相成,“乱”是达到“治”的手段,而喇嘛教本身(“治”)则
又包含着“乱”的根源,“乱”与“治”将轮回反复。而喇嘛教的统治术就必须对这些“乱”与“治”的因素加以平衡利用。
明白了这些道理之后,我们就来窥探一下喇嘛教现在的情况。我们知道,五十年代的西藏,喇嘛教虽然受到压力,但并没有到过不下去的地步。那么达赖的自行出走,将西藏推入大乱的地步,他的目的何在?我上面所谈的喇嘛教的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僧侣强权的最终目的,这个强权是不受地区限制的,那么这个最终的强权,必将是宇宙的强权(Chakravartin)!
那么如下的推断:达赖将西藏推入混乱之中,实际上是将西藏作为献给“神”的牺牲,最终目的(还会有什么呢?!)是要去建立一个全球的喇嘛教僧侣强权!!在现代人眼里,这个举动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,但请大家记住,喇嘛教是一个古老时代的产物,它的逻辑是不需要现代人的认可的。我们现在回头看当年法西斯主义的逻辑是多么的荒诞,但当你身在其中时,才能体会到这种神秘主义的教义僵尸复活后的巨大灾难。同法西斯主义一样,喇嘛教产生于人类思想启蒙运动以前,这两者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,我有空将另写一篇。
我们明白了喇嘛教的这个内在目的之后,再来看达赖的全球性活动,他在世界上几乎每个地区都招集信徒,积极发展势力,真的只是为了重新夺回西藏?反过来,如果按照我的推论去理解达赖的行动,就很好解释了,所谓“西藏自由”,和中国斗都只是手段而非目的,在这个烟雾弹之下,达赖正在全世界扩充势力,为他的最终目的做准备。那么他和中国政府的虚与委蛇的谈判就很好理解了。从政治上来看,达赖暂时放弃了西藏,而打开了西方的大门,的确是一个高招,否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取得今天喇嘛教在世界上的巨大发展的。
当笑眯眯的达赖喇嘛说:“我,一个来自喜马拉雅山的普通僧侣。。。”我们应该怎样理解这话的意义呢?记得我上次所提到的“翻转法则”?最美丽的来自最丑恶的,最淫荡的变为最纯洁的,那两手空空四处乞讨的“普通僧侣”在一瞬间转化为拥有无上权力的辉煌的世界最高统治者!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幻象吗?
现在再谈谈喇嘛教在汉地的情况。汉地的根深蒂固的王权思想始终是阻挡宗教发展的力量,佛教在中国历史上并非没有尝试过去夺取政权,《华严经》可算是大乘佛教在这一方面的发展。最显著的一次就是武则天的夺权,最终失败于强大的中国王权势力面前。但从总体上看,大乘佛教无论从教义,组织上都没有统治的能力。而喇嘛教未能在中土形成势力,并非是由于大乘佛教的先到,而是因为:一:强大王权的阻隘;二:早期喇嘛教的不成熟;
喇嘛教在西藏也是通过暴力推翻王权(刺杀朗达尔玛Langdarma)以后才能发展,在喇嘛教多次进入中土的尝试中,它都不得不在王权面前退让,达赖甚至于必须把佛教最高统治者的称号(Chakravartin)让给清帝。这些历史上的挫折不代表今天仍然无望,实际上喇嘛教进据中土的工作早已大规模地展开了,中国今天的信仰危机给各种各样的“宗教”带来了肥沃的土壤,法轮功这样的无名之辈尚且能发展到这个地步,更何况披著正式宗教外衣的“神圣”“纯洁”的喇嘛教?(不知道旅游论坛里谁肯承认自己是喇嘛教信徒,我看肯定有)还记得“五明佛学院”吗?那里的门槛大概已经被踏破了。
事实上,喇嘛教对今天的汉人的确是很有吸引力的,它既躲在佛教(大乘佛教)良好的声誉伞下,又有干枯的大乘佛教所没有的那些“神秘”玩意儿,说句不好听的话,修练者是既可立牌坊,又可当婊子,何乐而不为?更何况喇嘛教现在都由洋人来中国宣传,这份洋气,在某些人眼中平添了许多优越感。
在达赖的全盘计划中,台湾是进入中土的跳板,据海外流亡藏人自称,现在台湾已有五十万喇嘛教信,一百多个寺庙。每个月有上百个藏僧来台湾,为“世界上其它地方的喇嘛寺募捐”。台湾现在已经有四个转世的喇嘛(1987,1990,1991,1995),据喇嘛Lobsang Jungney称:“台湾可以有四十个转世喇嘛。”(参阅Tibetan Review, May 1995)
在高雄的集会上达赖面对着五万徒众,到处飘扬着流亡藏人的“国旗”,随后由台湾政府资助建立了达赖喇嘛的“联络处”,这个“联络处”被流亡藏人称作“大使馆”。后来还有臭名招著的“佛牙”事件。
达赖本人曾多次提到过“喇嘛教的信仰将给汉人社会带来幸福与和平”(如1995在波士敦与中国学生的对话)。达赖提出要去五台山朝圣,五台山是供俸文殊菩萨(Manjushri)的地方,喇嘛教中中国皇帝是文殊菩萨的化身。那么按照喇嘛教这个地方就是汉文化的能量源泉(La),达赖可以用某种仪式(法术)使此一能量源泉为他所控制。达赖的确计划在五台山做《时轮经》(Kalachakra Tantra)的沙盘仪式( sand mandala)。1987年西藏喇嘛Khenpo Jikphun曾在五台山做《时轮经》
(Kalachakra Tantra)仪式,表演了“悬浮术”(Levitation)。
关于Kalachakra Tantra,依据Kailash,汉语中已有翻译为《时轮经》,那么为了不产生混淆,我也将这样称呼它。另外我未曾自封“大师”(否则我和那些喇嘛岂不成了一丘之貉?!),请不要如此称呼。